余詠珊

返TVB發展新媒體 加入big big shop 余詠珊:同事不用對我忠誠 專業就可以了

職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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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余詠珊】無綫剛剛慶祝51週年台慶,全台藝員傾力演出,一眾高層亦有列席,當中包括電視廣播有限公司非戲劇製作助理總經理余詠珊。
自從於2012年再度返回無綫,余詠珊積極發展新媒體,去年推出的big big channel,今年加入big big shop,不斷有新鮮事物吸引觀眾。
余詠珊希望能夠協助無綫保持江湖地位,積極培育後晉,並順利過渡至新世代,好讓她安心退下火線,回歸平淡生活。

撰文:SmartED編輯部|圖片:新傳媒資料庫、無綫

觀眾不難發現,無綫的電視節目,愈來愈多廣告,而且不時推銷各式商品。

「《肥媽優質食好D》節目是為了big big shop而做,只有五集。

「未來每年會有四次這類節目,不是一味叫人買東西,內容有趣,例如賣旅行團,就會有旅遊節目;賣外國食物,就告訴觀眾其賣點,因為晚上10時半收視率要好,所以節目一定要好睇,不可能硬銷,惹觀眾討厭。」

余詠珊於三年前開始構思big big channel: 「當時我們覺得要行第二條路,中興TVB,要做很多短視頻,當新媒體更加蓬勃時,TVB便是全球華語短視頻的供應商,成為華人世界的YouTube。」

沒有想過幹一番事業

余詠珊畢業於浸會學院傳理系,主修電影,該課程只收十位學生,每人都要交一個作品,同學互相幫大家製作,等於一個人拍十部作品。

別人的大學生活是談戀愛、打羽毛球、遊玩⋯⋯余詠珊是拍戲、拍戲、拍戲,不是抬燈就抬機,非常辛苦,很想過簡單的生活,結果進入無綫做編劇。

「我主要做大型綜藝節目,例如《香港小姐》、《星光熠熠耀保良》, 當時我只是一個妹妹,跟著老闆工作,對我來說很舒服,當時想快些嫁人,沒有想過幹一番事業。」

做了三、四年,余詠珊覺得悶, 自己提出轉做劇集,三、四年後,上司拉隊過檔亞視,她便跟著走,負責《亞洲小姐》等綜藝節目。

時任亞視行政總裁的李寶安(現為電視廣播有限公司集團行政總裁),要余詠珊構思一個好看的綜藝節目。

結果她停了其他工作三個月,認真籌備《今日睇真D》,嘗試做小報,用八卦或民生的角度去了解新聞,結果相當成功。

余詠珊最難忘的是,1997年擔任一連三天在馬場舉行的回歸騷總監製,她以最少的預算,做最大的騷,難度超乎想像,她旗下有五個監製,全部都壓力「爆煲」而在她面前哭。

「馬場實在太大,通訊出現問題,而且下很大雨,分分鐘鐘也是變數,我在三日內瘦了三公斤,效果不算成功,但總算做到,全靠意志力。

「後來亞視換了老闆,當時我年少無知,難夾難相處,他們覺得我『駁咀駁舌』,結果被炒。

「回想起來,這是我人生一個重要的轉捩點,因為如果我繼續安穩地工作,現在的我只會是一個阻頭阻勢的『老人家』,既然擁有權力,自然不會花時間了解世界。」

首批走向網絡時代的電視人

後來,余詠珊加入東方魅力,負責建設東魅網,她差不多是首批進入網絡時代的電視人,期間不斷參加研討會,學習各種新世界的知識。
「我當時完全不懂網絡,但要開設一個網站,只有三個月時間,當時頻寬不夠,仍然用56K,根本看不到視頻,但我們做了很多視頻。」

然而,科網熱潮爆破,余詠珊轉到有線電視。
她用做網絡的方法營運有線娛樂新聞台,由於有線沒有傳統東西,所以沒有包袱,她由請人、建立流程都以新模式處理。

「拍攝團隊將影像放進系統,然後剪接、加旁述、放上網絡再播出,這是一個完整的過程,是我在科網時學習回來,與傳統電視完全不相同。」

有線娛樂新聞台上軌道後,余詠珊再次被炒,然後回到無綫,把有線娛樂新聞台的系統照搬過來,建立無綫娛樂新聞台。

其後余詠珊加入壹傳媒,在台灣建立壹電視,由零開始創立一個新聞系統,比她之前營運的更先進、 更快。

假設新聞中心在台北,記者在台中拍攝車禍,影像透過系統傳送回來,三秒後已可進行編輯,令她大開眼界。

「在香港每個人都知道我是誰, 我每次提議,大家不會say no;在台灣我是nobody,別人會批評我,覺得我的提議不行,我便要詳細解釋,沒有了後面的光環,只可以靠自己。」

2012年,余詠珊再度回歸無綫, 出任綜藝科總監,兩年前晉升至現職,現時旗下團隊約300、400人,每年生產5,000多小時的節目,在不同頻道及海外播放,近兩年積極搞新媒體,big big channel之後又有big big shop。

近年綜藝節目作出很多新嘗試,發掘新人或組合,例如曹永廉及蕭正楠的《兄弟大茶飯》、胡說八道會、Do姐及農夫、蔡思貝及余德丞等。
去年《使徒行者2》收視好,內容是找出臥底,余詠珊的團隊將之發展為遊戲節目,公司為此花費很多資源,先做一個測試版,再拍一個藝人版,結果拿了綜藝節目大獎。

 

不想傳統電視湮沒

「大陸動輒花數億買版權,做得更大、更好看,但我們有400萬至1,000萬元已算很多,如何比較?這個世界好看的版權只有這麼多,如果沒有能力自創新版本,製作團隊並不值錢,而無綫由始至終,大部分節目均是自創,別人不可跟我們鬥。

「我返來無綫時,發覺創作力很弱,人們很休閒,其實不能因為別的台做得不好而不努力,不作大投資也無可厚非,但站在創作及製作的立場,不應該在這個狀態,原地踏步令我很傷心。

「無綫死,香港的娛樂圈就死,我不想無綫或傳統電視在我這一代湮沒,我要幫無綫積極向前行,我這個想法太重要,我覺得自己『啱晒』,所以任何人都不可以阻住我。」

余詠珊單人匹馬回到無綫,最初確實遇上阻力,有些同事不是想幫她,只是同情她。不過慢慢地,同事甚至願意不眠不休地幫忙,凝聚起一批有相同理念的班底。

「有人因為我回來而嬲得很緊要,若公司搞最應該炒的人投票,我一定高票當選。有人叫我不要『搞咁多嘢』,我不退休,但他們要退休,還學甚麼新東西。

「但其他人不是這麼想,尤其新入行的想創一番事業,40多歲可能覺得無所謂,頂多找第二份工作,但30多歲的人呢?他們入行也有十年,大家都覺得要保護下一個梯隊,為何不想這個行業繼續發展呢?」

領袖不是創造隨從

余詠珊重返無綫後,發覺40多歲的同事仍然很green(幼嫩),令她嚇了一跳,因為她24歲已做主任, 當時的主任相對高級,很多大騷要自己去「賣橋」,做得不好會令整個團隊受苦,所以很意識到責任。

「40多歲那一批,我未回來之前,公司視他們為初級員工;20多歲沒有話事,到現在才話事,年紀大,心裏害怕,我有能力承擔他們犯的錯,所以鼓勵他們嘗試,錯一定要犯,沒有跌倒過,根本不知道是甚麼一回事。」

余詠珊從40多歲的第二梯隊中,挑選一些有經驗及有心的,但發覺他們下面沒有自己團隊,所以迫他們培訓自己團隊,而第二、第三梯隊可以的,也推他們上去。

「最好的領袖不是創造隨從,而是創造領袖,我希望下屬比我做得更好。

「我為何『咁恨』做big big channel?因為可以招攬年輕人,現時年輕人為何不開心?因為世界不給他們機會,不是現時多廢青,而是現時不及我們年輕時的機會多,若給予機會,他們一定會比我們優勝,問題是我們是否願意這樣。」

余詠珊愛錫下屬,但她始終是女人,害怕別人閒話,所以她跟團隊私下無甚接觸,保持距離,她完全不知道某某同事是否已結婚,或與誰拍拖。

「同事不會在我面前說別人壞話,因為我介意,不想聽,如果我聽,會令團隊處於極壞狀態,我告訴他們不用對我忠誠,專業就可以了,專業的人可以得到很多人工,我絕對不會虧待我的員工。」

余詠珊每天早上大約10時半返回公司,視乎有多少工作要處理,工作時間都在開會,與不同人「傾嘢」,為爭取時間,午飯通常叫飯盒,邊開會邊傾,晚上8時至9時回到家,星期六、日用來睡覺,清醒時不停構思新主意。

「我當工作是我的娛樂,如果不是的話,根本不行,我工作量很大,所以我當玩,我開會時跟員工說:『入房玩喇!』

「實際工作時間不是很長,但用腦用得很傷,消耗得我好緊要,尤其big big channel如何行,big big shop如果賣東西,綜藝節目的未來發展,如何面對新挑戰,全部都是一堆堆的問題。

「我告訴同事,若有一日你覺得我阻住地球轉,你要告訴我,他們說:『其實⋯⋯其實你已經⋯⋯』我說沒有可能,我覺得自己仍然可以,仍在一個想要創作的狀態,但慢慢地一定會阻住地球轉。」

退休後想過平淡生活

無綫在台灣設有辦公室,過往她週五晚赴台灣,週六與同事開會, 週日晚或週一早上返港,現時身體不如以往,連踩七天不放假的話,她就會病,所以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過去台灣。
無綫在華人世界擁有一定地位,她希望公司在新媒體仍然能夠保持這個地位。

「這對我來說很吃力,因為世界變得太快,但我怎麼也不想放手,當我們行得穩陣,我就會離開。

「我挑選了一些人才,覺得他們可以代表未來,這批人不及我幸運,因為我當年沒有太多人競爭,若我退下來,他們會否有很多上司,中間出現衝突,所以我要先佈陣,否則『盞死』,若他們行得很順利,那我便完成了此生在這個行業的任務。」

余詠珊自言沒有太強的英雄感,若果退休便從此歸隱,過平淡簡單的生活,閒時到深水埗逛逛,看看別人如何生活,最好沒有人認出她。

余詠珊小檔案

1981年:畢業於香港浸會學院傳理系,同年加入無綫擔任綜藝節目的編劇,負責《香港小姐》、《星光熠熠耀保良》等綜藝節目。
1988年:加入亞洲電視負責綜藝節目,期間參與製作《今日睇真D》。
1998年:在有線電視建立娛樂新聞台。
2000年:加入東方魅力,建立東魅網。
2004年:返回無綫,建立娛樂新聞台。
2008年:加入壹傳媒,在台灣創立壹電視。
2012年:返回無綫,出任綜藝科總監。

2016年:升任非戲劇製作助理總經理。

年輕人與老人家

談到年輕人如何上位,余詠珊看重創造力、策劃力,以及領軍的個人魅力,除了年輕人努力,「老人家」也要出手提攜,兩者相輔相承,以下是她的金句。
「有同事問我,為何不讓他話事?我說:『你夠膽話事就得,輸了你『揹』就可以,不能單純話事,但輸了又不關你事。』我再三問他,原來他只是說說罷了,這個世界有權無責當然好,有權有責就要『揹』。」

「年輕人不應該輕易放棄,年紀大的人很習慣說年輕人不行,我從來沒有覺得他們不行,而是我們不行。我們年輕時,『老人家』也看我們不順眼,我們現在沒有空間看別人不順眼,因為科技太發達,他們懂得的比我們年輕時多。」

「他們動輒辭職不幹,因為覺得跟著『老嘢』沒有前途,而我們這些『老嘢』,拜託努力一點,因為你『夠叻』的話,年輕人不會離開你。他們覺得好玩,有學習機會或有前途,或者沒有人理會他,任由他話事,他們不會離開。」

「若我年輕時,很多『老人家』來叫我跟著他做,其實我也會走,只是我們幸運,當年嬰兒潮,沒有太多『老人家』。現時很多『老人家』,而且很惡,『老人家』害怕失去工作,不給年輕人機會。」
「我們這班『老人家』做得不好,不走,但又不培養他們;你可以不走,但要培養他們,完全不給予機會,讓他們斟茶遞水,當然會走。」